“如果不是你，我臉上會生出這種東西。”季悠然已是恨極，伸手一把掀起帷帽，帷帽下的一張臉一邊看著依淡嬌美，另一邊的原傷痕處，卻紅腫一片，上面還有一個個紅色、密密的小膿包，看著滲人。

周錦若也嚇得又倒退了兩步，仔細看了兩眼之後，忽然轉過身，撲通一聲跪到了曲莫影的身前：“英王妃，錦若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會這個樣子，當初錦若拿給王妃的時候，原本是好好的，王妃用了也是沒什麽事情的，季庶妃為什麽會如此，錦若真的不知道。”

“況且當初錦若要送的是英王妃，並沒有送給季庶妃，錦若就算是一百個膽子，也不敢暗算英王妃。”

周錦若眼眶紅了起來，但這話說的依然有理有據。

坐在裏面的裴洛安看了看一邊悠然的微閉著眼睛斜靠著的裴元浚，眼神閃動了一下，終究也是一句話也沒說，繼續聽下去。

“周二小姐，我們主子並沒有用過你的藥，不能為你證明。”雨秀站出來，對想求曲莫影做證的周錦若道，“周二小姐的藥膏，我們主子也從來沒有打開過，至於季庶妃為什麽要上我們府上討要藥膏，就得問問周二小姐府上了，至少我們主子這裏沒有透出消息過。”

當初周錦若把藥膏送給曲莫影的時候，也就兩方身邊的人知道，曲莫影這邊可以保證沒有把消息傳出去過，那就是周錦若一方了。

季悠然能一下子找到曲莫影，並且把這事說出來，可見是早早就知道了此事的，這件事情從這方面看起來，周二小姐就不是全然無辜的。

這話說的周錦若一驚，下意識擡頭，對上曲莫影那雙清澈但漆黑的眼眸，眸色平靜無波，看著她的目光更象是在看一場鬧劇，莫名的讓人心慌。

“季庶妃上府討要藥膏的事情，我們府上是知道的，錦若給英王妃送禮的事情，我們府上也是知道的，祖上留下來的最珍貴的藥，就剩下這麽多了，錦若若是想要送人，也得先跟父親請示，並不是錦若想送就能送的。”

周錦然急忙辯解道。

這是說此事周府的人也知道，季悠然是東宮側妃身份不一般，過來討要藥膏沒有也得給個理由，所以周府把此事說出，也是推托之意，沒想到的是季悠然居然會過來向曲莫影討要，這再出了事情，就跟他們周府無關了。

周錦若一口咬死，死不承認。

“英王妃，這是先人留下的東西，也就那麽幾件，每一件我們府裏都小心的供奉著，從未開封口，也不敢開封口，送給英王妃的時候，王妃娘娘應當也是看過的，是封了口的。”周錦若越說越委屈，卻也沒有失態的大聲哭訴，只側過臉去拿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痕。

然後又一臉苦澀的道：“沒開的藥膏瓶，季庶妃覺得要怎麽才能在裏面下藥，壞了庶妃娘娘的臉？這天下應當也沒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吧！”

藥膏送到曲莫影手裏的時候是封了口的，曲莫影沒有開過口，送到季悠然手中的時候也是封了口的，季悠然還特意的讓人查看了一番，最後得出的結論也是如此，她當時還驚訝曲莫影為什麽沒有開口用過。

“不是你還能是誰？”季悠然恨聲道，她這幾天思來想去的找不到人，最後還是落到了周錦若的身上，當然曲莫影她也有些懷疑的，但曲非影現在的身份，卻不是她想懷疑就能懷疑的。

請了太子到英王府來，原本也是存了一些心思的。

而今看曲莫影雖然沒說話，但神色坦然自若，沒有一絲波動，只偶爾眼角輕瞟，帶了幾分置身事外的感覺。

看著越發的不象跟她有關系了。

“庶妃娘娘可以查查能接觸到藥膏的人，如果季庶妃真的是因為藥膏才出的事情，應當是跟那些能接觸到開了封的藥膏的人有關系。”周錦若深吸了一口氣，但胸口卻不斷的起伏，看得出她是因為這件事情憤怒。

“周府送出來的藥膏到了季庶妃的手上出事情，又豈能說明是周府的問題，況且這藥膏還是原封不動送過來的。”

季悠然狠狠的瞪著周錦若，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：“我身邊的人不可能做這種事情！”

“庶妃娘娘，只要您有證據證明是錦若所為，錦若以死謝罪。”周錦若也強硬了起來，含淚的目光帶了幾分惱意，但又不得不忍下來，聲音越發的悲愴了起來，然後對著曲莫影重重的磕了一個頭，“請英王妃幫著明斷。”

就這麽一副樣子，坐在裏面的裴洛安雖然沒看到人，但聽到聲音，都覺得這位周二小姐顯然是無辜的。

手中的茶杯拿起，又重重的放下，發出“咯噔”一聲。

季悠然擡起的手，原本是要去拉周錦若的，這時候也不得不放下，一雙眼睛幾乎是氣得血紅，聲音帶了幾分狂燥的恨意：“如果不是你，還有誰會害我？誰能害到我，我身邊的人已經查過，接觸過的人都沒有可能下藥，也不會有這種藥。”

東宮的確已經先查過了，季悠然身邊接觸到的人都查了，連季悠然最在意的貼身丫環水凝現在也關了起來，倒是斜風，因為季悠然對她還是懷著戒心的，就算現在斜風看著極忠心，她也沒讓她碰過這些藥膏，所以逃過了一劫，真正的成了季悠然身邊的第一人。

她是扶著季悠然出來的，這時候見自家主子吃虧，忍不住也嗆了周錦若一聲：“周二小姐方才的話說的可真輕飄飄的，藥膏是你們府上送過來的，英王妃沒用，直接給了我們娘娘，現在出了事情，你們倒是一口一個不知道，難不成，還是我們娘娘自己給自己下的藥，再遷怒於你們？”

這話問的周錦若悶住了，這當然也是不可能的。

“周二小姐，你再好好想想，會不會有什麽你忘記的細節或者說弄錯了藥？季庶妃的臉成了這個樣子，應當是真的毀了容了，這可不是小事，總得好好的查問清楚才是，你們周府沒責任，總不能是季庶妃無緣無故的毀了容吧。”

曲莫影終於在周錦若期盼的眼神中，緩緩的開了口。

這話其實還不如不說，季悠然的臉幾乎扭屈，就算現在的帷紗已經落下，她還是能感應到方才別人看到她臉的震驚，當初太子看到她的臉的時候，那種強壓下去的厭惡的表情，她的臉毀了，所以她完了。

這麽一個想法，讓她眼睛一片血紅。

她的臉毀了，因為周府的藥膏，所以她的臉毀了，而眼前的這個賤人，居然還說這事跟她無關，還敢在她面前向曲莫影哭訴，不是她還能是誰，還可能是誰……

被怒火怨恨沖昏了頭腦的季悠然，這時候那還記得裴洛安之前跟她說的話，也忘記了方才一邊屋子裏傳出來的警告的聲音，驀的撲過去，一把拉住周錦若的發髻，狠狠的往下一拉，然後對著周錦若的臉就狠狠的扇了兩去。

“你這個賤人，這個賤人，我打死你，是你要害我，是你害我……”季悠然的厲聲狠狠咒罵道。

她的動作太快，以至於誰也沒註意，等到註意了，周錦若已經被狠狠的要了好幾個耳光，臉上立時紅腫了起來，之前的端莊得體，這時候哪裏還能保得住，立時失聲大哭起來，身子被季悠然推倒在地……

誰也沒想到季悠然會突然失控，更沒想到失控的季悠然會突然之間做出這等失態的事情。

待得醒悟過來，已經亂成一團，兩邊拉人的拉人，幫著周錦若推開的推開。

也不知道是誰，在這一片混亂上，弄痛了季悠然，季悠然尖聲痛叫之後，開始瘋狂的打身邊的人，也不看身邊的人是誰，甩手就是亂打。

“快讓人把季庶妃拉起來，小心弄痛她。”曲莫影終於平靜了下來，招呼人上前，柳眉微微的蹙了起來。

好不容易，眾人把兩個人分開。

不說周錦若身上的衣裳已經亂了，還扯開了，另一邊的季悠然同樣也是衣衫不整，頭上的帷帽也不知道被誰扯了下來，那種紅腫扭屈的臉和上面密密膿包，讓人看了不寒而悚，之前沒看清楚的幾個丫環，一個個對上季悠然的時候，驚叫著往後退去。

有幾個膽小的腿一軟，摔倒在地，眼中驚慌厭惡，嘴裏喃喃的道：“醜……醜八怪。”

這聲音其實並不高，但就在季悠然的耳邊，季悠然立時被這句話激的失了控，猛的撲向那個丫環，尖利的手指伸出就要往那個丫環的臉上抓上去。

好在，這一次大家已經有了準備，有婆子上前去一把抱住季悠然的腰，用力的往後拉，一邊道：“娘娘，娘娘。”

“季庶妃是不是撞邪了？”看著這一幕，曲莫影的柳眉越發的緊蹙，自言自語的道，這事發生在她面前，她這個主人家也覺得難堪的很，一邊吩咐人把周錦若扶了起來。

“英王妃，季庶妃是……是撞了邪了，一定是撞了邪了！”周錦若好不容易扶著丫環的手站起，看著還在張牙舞爪，整個人象是瘋了一樣撲向一個摔倒在地的丫環時，嘴裏喃喃自語，腳下往後一退再退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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